大西北网7月29日讯 每天都有一个班次通往甘南合作的客车,夜晚九州广场上跳起的锅庄舞,还有一个个带有甘南浓重方言的人们……共同构成了如今九州开发区的甘南特色。
在九州居民中,甘南人占据着相当大的人数比例。由于甘南和兰州在教育水平、医疗条件、生活环境、气候因素等存在差异,他们离开甘南,定居在九州,开始融入兰州的生活。不同年龄、不同经历的人,呈现出不同的生活状态,记者采访提取了不同年龄段居住在九州甘南人的生活,作为许许多多在兰州生活的外乡人,在融入城市的过程中,聆听他们不同的经历和故事。
年轻一代:早就融入在城市中
身穿斜条纹的雪纺上衣,搭配着米白色的九分铅笔裤,脚踩一双达芙妮坡跟凉鞋,佩戴着暗红色镶边的大阳镜,烫过的头发盘成了新颖大方的发型。初次见到李静,便感到她身上透漏着时尚青春的气息,完全看不到一点乡土气。
李静今年20岁,正在西安上大学,她家在九州。八年前,李静离开家乡甘南州合作市,来到兰州市九州中学开始了她的初中生活。
“刚到兰州时,因为小学基础薄弱,考试成绩上不去,压力还是很大的”,李静回忆说,曾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萌生退意,但是想到父母为自己在兰州上学而投入的精力、物力,她很不甘心,只能咬牙从头开始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李静不畏寒暑、一夜夜挑灯夜战后,她由老师头疼的差等生进入到班级的中上水平。谈起这些,李静有欣慰也有苦涩,“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段日子很苦,学习是唯一能做的事,成绩是全部的期盼”。
探寻起压力的根源,李静反问道:“我小学在甘南与同学们嬉耍玩闹时,兰州的孩子在上各种补习班、兴趣班,这能一样吗?”与李静一样,千千万万从各地县来兰州求学的学子,他们或许还没有体验到城市的喧嚣繁华,也没有感受到兰州的风土文化,却最先直观切身的承受着学业上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教育模式、理念、环境的变迁。
在学业上的适应,是李静这样的外乡人融入兰州艰难的第一步,踏好了这一步,此后的路虽不平坦,但不难走。李静笑着说:“就是发现新鲜事物,对比自己跟身边人的不同,然后试图改变”。
从体育比赛到明星八卦,从品牌商业到文化历史,李静融入兰州的过程,经历了从谈资到思想锐变。
李静介绍说,融入城市很容易,因为当时年纪小,家乡没有在她身上烙下很深的习惯烙印;加之由于心里有对城市的向往,情感上积极地去融入,不排斥,她很自然就习惯了兰州的生活。
“平淡自然的顺利过渡。”李静用这样简单的语言描述自己融入城市的过程。现在,李静在兰州有很多同学、朋友,她和所有兰州孩子一样,偶尔会与同学们相邀打工勤工俭学,或者约了朋友爬五泉山、逛张掖路。在外地学习时,她也会和朋友们介绍兰州的风土人情,听别人说兰州不好会生气、会辩解,“像一个彻底的兰州人那样”。
“我大学毕业之后,应该会回到兰州工作吧”,李静这样打算。她的生活中心围绕着兰州这座城市,兰州是她外出时朝思暮想的家。
人到中年:不是家乡地但是生活窝
范启刚属蛇,今年是本命年,整48岁。他是父母在甘南支援藏区建设的时候出生的,随后一直跟父母在那里生活、工作,度过了整整45个年头。由于在高原生活多年,他的脸上有些许红血丝,气管也不是很好,落下咳嗽的老毛病。
3年前,范启刚为了孩子有个更好的教育环境,也为了可以更好的照顾在兰州养老的父母,他带着孩子和妻子,来到了兰州,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
在范启刚的印象里,甘南是一个让他又爱又怨的地方。爱是因为那45年里,有儿时温暖、快乐的回忆,有身边的朋友、亲人,那是他难以割舍的乡情。怨是因为他在甘南45年,即使一张口就是甘南口音,但在当地藏族人眼中,他始终是个外乡人。他在高原赔上了健康,却很难获得公平的机会和肯定。
“在兰州人眼里,我还是个外乡人。”范启刚苦笑一声,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但不同‘外乡人’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在甘南付出了大半辈子,‘外乡人’的排斥会让我觉得特别委屈;来兰州了,‘外乡人’是区别于本地人的一种叫法,不亲切但也没有排斥。我对兰州的感情也是这样,不是爱恨交加的家乡,但是一个适合我生活的地方”。
兰州生活对范启刚而言是有苦有甜的。“我都五十了,打工人家嫌我年纪大,干不了体力活,不愿意用我。还好我有点手艺,能凭经验丰富、责任心强赚点钱,补贴家用,等我六十岁,能领退休金了,就不干了。”
尽管打工生活是辛苦的,但范启刚不后悔来到兰州的决定。“我这个年纪了,爹妈还在就是福气,能照顾上就更好了。而且娃娃也上学呢,兰州教学条件比甘南好,娃娃也能开眼界,他好了,我就啥都好了。”
范启刚并不能像李静那样,彻底无隔阂的融入兰州生活,但他在兰州的生活也丰富多彩,有滋有味。周末休息时,他会和爱人逛逛街,品评一下百盛里“有钱人”穿的衣服有多贵,然后去东部市场买到自己心仪的衣服。
“我们现在很适应兰州生活了,我们知道哪里能买到想要的东西,知道可以去哪里偶尔改善伙食,知道哪个公园免费且漂亮,知道看什么病应该去哪个医院……”范启刚说:“我希望兰州成为我儿子的家乡,对我,这是最好的生活的地方”。
花甲岁月:城市虽好家乡更亲
晚饭后,九州花坛的小广场里又有不少人在跳舞、运动身体、聊天纳凉,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花甲老人显得格格不入,她身着碎花衬衫,衬衫下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老式坎肩,脖子里却带着一条金项链。老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很少与周围的人搭讪。
老人名叫周喜英,64岁,老家在临夏,年轻时跟随工作的丈夫,生活在甘南。三年前,老伴过世,由于儿子杨建党在兰州成家立业,说兰州养老医疗条件更好,老人又来到兰州,以便儿子照顾她。
“兰州的日子好啊,天气也暖和,哪像甘南那么冷”,回想起甘南,周喜英话多了起来,“甘南就是天气不好,六月份都可能下雪呢,我们年轻时蔬菜供应不多,每到冬天就开始屯洋芋、萝卜,再去屠宰场门口买便宜的牛蹄子,就能过一个冬天”……
周喜英刚来到兰州时,对周围一切都不适应、不熟悉,“兰州多大啊,我刚来时就在家里带孙子,哪都不敢去,儿媳妇也不让我做饭,怕我关不好天然气”。
周喜英羞涩地笑了,回忆起刚来时的一件趣事:“第一次去菜市场还是儿子带我去的,回来时觉得认识路了,我说我一个人回就行。我儿子不放心,在后面跟着……结果啊,幸亏儿子跟着呢,不然我丢到哪去都不知道了”。
周喜英的儿子儿媳很照顾老人的心情,周末经常会带她上街逛逛,以免老人寂寞。“我儿媳妇可孝顺了,说我带孩子辛苦,前两天金子降价便宜,非要给我买了这个金项链”。周喜英带着不粗的项链,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
慢慢地,周喜英适应了城市的节奏,她习惯早起,每天一大清早就去买菜,在儿子媳妇上班前回来,白天一个人带孙子、做饭,晚上基本没有夜生活,最迟九点就休息了。
然而,周喜英适应了城市的节奏,却没有适应城市的生活。“出门就是花钱,坐车要花钱、上厕所要花钱,乱七八糟的管理费一堆,赚的钱是多,可花钱像流水一样。”周喜英不喜欢去繁华的闹市,不喜欢时尚的商场,甚至也不愿意去餐厅吃饭,因为那些都意味着要花钱。
每到闲暇时,周喜英喜欢来到九州直接发往甘南的长途汽车那里,“特想回去看看,但不知道回去了能找谁。”周喜英感叹着,今年甘南迎来了解放六十周年州庆,八月有庆典活动,周喜英特想回去看看,但儿子怕她回到高原身体不适,不准她去。
“儿子在兰州工作,那是进步,他走到大的城市了。”周喜英满脸笑容,但又有些落寞,“我都老婆子了,不会享受大城市,如果我们老头子还在,我更愿意在甘南,和老朋友们聊天跳锅庄,多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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