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医生眼中的将军系列之二:韩先楚将军二三事

时间:2019-08-22 12:40来源:大西北网 作者:刘恺 点击: 载入中...
编者按——
  
  《一个医生眼中的将军系列》是由原兰州军区机关门诊部退休医生刘凯先生近期推出的系列回忆作品,独家授权鑫报、大西北网刊发。刘恺早年在原兰州军区从事保健工作,和老将军们有了大量接触的机会,他以一个医生的独特视角,书写与老将军们接触过程中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语言简练质朴,文字情真意切,反映了老将军们不忘初心、永葆本色的伟大精神,读来让人倍感亲切,深受激励,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很强的教育意义。


  初见韩先楚
  
  我从野战医院调入兰州军区后勤部门诊部是1975年11月18日。我报到后就被分配到保健科任护士。
  
  刚到保健科,张太礼主任就挑选我协助他做韩先楚司令员的保健工作。我简单地熟悉了一下情况就上岗了。
  
  一周后,大约是晚上7点多钟,张主任带着我去了韩先楚司令员的家。
  
  走进司令部大院一号区哨位时,张主任向哨兵同志介绍说:“哨兵同志,他是新分配来的保健护士。现在我们要去韩司令员家里。但是他暂未办理好一号区出入证,请你通报一下。”哨兵回答:“请稍等!”经过核实身份,才同意对我放行。
  
  一号区是军区首长和司令部首长居住的大院。我们穿过院子,来到了靠后山的一处独院。小院门口的哨兵同志说:“已经接到电话通知了,你们可以进去!”
  
  进了小院,我留意地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小院内只有一座二层独栋的浅灰色的红砖小楼。院内有一片菜地,菜地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小鱼池。
  
  进了楼门,靠左手是警卫室、会客厅;右边是餐厅、厨房;楼梯旁有卫生间。二楼有卧室、书房、储藏室、卫生间,卫生间内安放着陶瓷洗澡盆。
  
  保卫干事安玉臣同志在门口迎接我们并带我们进入客厅。首长和夫人(刘芷主任)正在看《新闻联播》。摆放在客厅的电视柜上的是一台12吋的黑白电视机。
  
  张主任敬礼说:“首长好!刘主任好!”韩司令员点了点头。刘芷主任说:“还好!这就是你前几天说的新来的小刘同志吧!”张主任回答说:“正是!他叫刘恺,西安人,中共党员,24岁。是从47军140师野战医院选调来的,政治上已考察过了。以后就由我和小刘负责家里医疗工作。”
  
  我赶紧分别向首长、刘主任立正、敬礼!由于那天穿着新发的大头鞋,两个鞋跟碰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
  
  韩先楚司令员个子不高,微瘦,肤色黑里透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铮亮的三节头松紧皮鞋,一身军装烫得笔挺,彰显了将军特有的风彩。
  
  这时,刘主任说:“坐下来吧!等会儿给我量一下血压。”韩司令员也用浓浓的湖北红安口音说:“坐吧!小刘,看起来你还蛮精干的嘛!你的父母都是干什么工作的?”我立刻起立回答说:“报告首长,父母都是医生。”他说:“好!以后有事,我会让安干事去找你。”我报告回答:“是!坚决完成任务!”他又说:“在家里,就用不着立正、报告,条令不是有规定嘛!”
  
  我端正地坐在沙发的边沿上,两腿并拢,一动也不敢动。初次见到这么大的首长,心里一直都在咚咚地跳,紧张得回答问题时,脑门子直冒汗,手心都攥得湿漉漉的。
  
  直到张主任给司令员和刘芷主任量完血压。我才起立,随他一起离开了首长家。
  
  在去之前,我理了发,洗了澡,换上了刚发的四个兜的军干服。事先做了不少功课——听张主任介绍了首长及家里的基本情况。我知道他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将军,他对工作和部下的要求非常严格。首长不爱听“大概”、“也许”、“可能”等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他要求表达和叙述时必须清楚、准确——是或不是,肯定或是否定。还听说他的脾气很大......这些都让我打心底里感到敬畏!我信心满满地跟着张主任踏进首长的家门。谁料道刚和首长接触就感到十分紧张。尤其是对于他那浓重的地方口音听得不是十分明白,回答问题时感到有些胆怯。
  
  我和张主任同住在一个宿舍里,他回到宿舍关照我说:“和首长讲话时,一定要轻声细语,不要高声喧嚷,以首长能听见为好。这不是在野战部队声高表决心。”我说:“记住了。”
  
  张主任睡觉时爱打呼噜。那天晚上,他的呼噜声让我久久难以入眠......
  
  从那天起,我和安干事朝夕相处,成了一对配合默契的好搭档。
  
  我体会到,在首长身边工作必须认真负责,小心谨慎。尤其是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语,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不知道的事也不能乱说。一定要忠于职守,严守纪律。
  
  电动剃须刀
  
  1976年1月初体检时,发现首长肝功检查转氨酶单项高。张主任通过总医院会诊为韩先楚司令员下达医嘱:
  
  1,辅酶KQ10注射液2ml
  
  2,维生素B12注射液2ml
  
  肌肉注射/隔日1次/2周。
  
  为此,我每次去给首长治疗,安干事都会打电话通知我,让我提前20分钟在家等候。因为,首长有个习惯,一旦穿好衣服,他就拒绝治疗。所以必须在睡觉时或在起床前完成治疗。
  
  第一次,我不了解首长这个习惯,晚去了几分钟,他已经穿好了军用背带裤。我动员他治疗时,他不吭声、不理你,但也不批评你。他只是抽着烟,想着事,来回踱步。
  
  我看到这样的情况,劝说不动。只好无奈地回去,等明早再来。
  
  后来我了解到,他的左手因为受伤落下了残疾,穿衣、穿裤不是很方便。为此,在军裤上还加了背带。因此不是在特珠情况下,只要穿好了衣服,他就不想治疗,这已成了惯例。
  
  于是第二天我早早地到家里等候着,首长一醒,就赶紧过去,顺利地打完了针。
  
  有一天,我看到安干事拿出一把精致的剃须刀,还是电动的。首长把它放在嘴巴上来回转动,很快地胡子就被刮得干干净净。用完后,安干事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回原处。
  
  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景,感觉真是惊奇极了!
  
  在那个年代,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电动剃须刀,更没有见到过。我好奇地轻轻拿起来仔细观察。
  
  这把电动剃须刀,是不锈钢制的,头是弯的,身上有外国字母,还装着两节5号电池。
  
  我稀罕地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轻轻地推了一下开关,把它放在耳边一听,里面发出嗡嗡的声音。这个神奇的玩意儿怎么能刮下胡子?我真想体验一下。
  
  首长看到我拿着剃须刀,并没有责怪我。他告诉我说:“噢!这是法国货,是驻法国大使黄镇同志送给我的。”
  
  定制将校靴
  
  美高皮鞋厂的何师傅,是一名高级技师。他是上海人,个子不高,十分健谈。1956年支援大西北建设时,他跟随上海美高皮鞋厂整体搬迁到兰州来了。
  
  1976年初冬,为韩司令员定制皮鞋,何师傅到韩司令员家给首长放脚样。他把一张黄麻纸垫在地上,让首长把脚踩在纸上,用铅笔仔细地沿着脚的外缘画下脚印,然后再用软尺量脚的长度和脚背高度。
  
  首长量完脚样的尺寸后说:“小安,去叫一下姚秘书和小刘。你们也来量一下脚样。每人都做一双皮鞋。穿皮鞋比穿解放鞋精神!”
  
  姚秘书、张主任、安干事和我都先后量了脚样尺寸。
  
  不量不知道。这一量,才知道我的脚居然和首长一样大,都是39码的。
  
  当时市面上很少有皮鞋卖。何师傅告诉大家,说:“一双将校靴26元,一双三节头22元,一双凉皮18元。鞋做好后,统一收钱。”接着,安干事说:“22元一双,挺贵的。我做一双三节头带松紧的皮鞋就行了。”我说:“嗨!像何师傅这么好的手艺人不容易碰到,再说这次是给首长定制,咱们沾光了。我想做两双,一双三节头的,再做一双凉皮鞋。”
  
  何师傅细心地将每个人的脚样尺寸量好,记下名字,还记下了时间。把每一个人的鞋样尺寸都一一标记清楚。安干事也随手记下了每一个人要做的鞋的尺码和样式。
  
  随后,何师傅又去了军区其它首长家。
  
  我有一双将校靴。这原本是给韩司令员做的。由于首长左手残疾(这是在战争年代,一颗子弹从左锁骨下端穿出,导致左臂、左肘强直),手臂活动受限制。鞋做好后,司令员嫌穿这鞋很费劲,不要了。我试了一下,穿上还挺合适。我跟司令员说:“首长,请何师傅给您重量一下脚样吧。”司令员说:“高腰的不好穿,不用了。”于是,我给安干事付了26元,拿上了这双为首长定制的将校靴(在我的记忆中,首长后来再也没穿过高腰的将校靴)。
  
  42年过去了,这双将校靴还在我家。虽然现在有些不合时尚,但我没有舍得扔掉。不仅是它还能穿,而且一看到这双将校靴,就会想起我在首长身边工作的日子一一韩先楚将军浓浓的乡音,刻骨铭心地印记在我的脑海中。
  
  给树挂牌子
  
  那是1976年4月的事。时光虽已流逝而去,但记忆却是十分深刻。
  
  有一天早操结束后,韩司令员在王德参谋长、管理局张震斌局长、办公室姚科贵副主任陪同下走在司令部大院里,我和小安紧随其后。他拄着拐杖,头戴咖啡色毛线帽,高兴地看着刚发出嫩绿叶子的小树。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棵枯死的树。于是他停下脚步走上前去,用手掰着树枝问:“张局长,这是怎么搞的?福州是种啥啥活;兰州光秃秃的,种啥都难活。种树主要在管,要管好、管活。”然后,又对我说:“去!叫负责绿化工作的李副局长来,让他跑步来见我!”
  
  我急忙跑步去了20幢一单元201室。找到了李继永副局长,我向他报告韩司令员要找他询问那棵枯树的情况。不一会,我和李副局长跑步来到了司令员面前。
  
  韩司令员用拐杖指着树说:“这树是什么情况?”李副局长向首长报告说:“韩司令员同志,这棵国槐是两辆汽车在会车时,不慎刮蹭而死的。我们已经准备择期重新种植了。”
  
  司令员十分生气地说:“李副局长,种树就是要保证种活,而且要管好。以后,谁种的树,就要把谁的名字写个牌子挂到树上,要他负责!”
  
  又说:“现在,你就把死树挖出来,重新栽树!”李副局长回答:“是!”即刻让警卫营的战士,拿来铁锨和镐头,挖了起来。见此情景,我们大伙都帮忙一起挖。
  
  韩司令员对王德参谋长说:“绿化工作要精心管理,把树种下去,要保证树活,责任落实到人。”王德参谋长说:“是!”
  
  司令员很重视营区的绿化工作。
  
  王参谋长给张局长谈到:“一定要把韩司令员的绿化工作指示认真传达,坚决贯彻落实下去!”韩司令员边走边说:“老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现在种树,就要现在乘凉!”
  
  于是,管理局成立了张群山副科长主管的绿化队,大院里开始移栽大树了。
  
  在八里窑司令部大院内,每棵树上都挂着一块木制的牌子。这是营房科维修队木工屈师傅用五合板统一制作的精美木牌。牌子刷了油漆,上面用毛笔楷书工工正正地写着——树的品种、栽种时间、种树单位和责任人。由此,每棵树都有了主人。
  
  韩司令员抓绿化,抓出了成效。接着,他又就兰州南北两山的绿化工程向甘肃省委宋平书记提出:“绿化兰州,种树绿化”的建议,并要求兰州军区驻兰部队积极投入到种树绿化的工作中去。
  
  以后,每逢3.12植树节,军区首长、驻兰部队都要开展绿化兰山的种树植树活动。
  
  如今,兰州的兰山松柏苍翠,树木参天,郁郁葱葱,这是一代又一代绿化种树人用辛勤的汗水浇灌出来的。记得当年,张群山同志带领着绿化队勤奋地工作。为此,他也荣获了林业部“植树造林全国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
  
  今天,每当我们坐在大树下乘凉或是漫步在兰山上的林荫大道时,可以看到两旁的参天大树,真是心旷神怡。
  
  这是韩先楚将军给兰州人民留下的宝贵遗产,我们无不追念将军的丰功伟绩!



作者简介:



  刘恺,男,1952年3月生,陕西华县人。中共党员,大专。知青,工人,牙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原兰州军区机关门诊部退休,二次荣立三等功,曾被兰州军区评为“优秀退休干部”。曾受聘于省民政厅“转变作风改善环境建设年”活动,任监督员。爱好文学,喜欢文字带来的快乐。


 
(责任编辑:张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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