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盛，原兰州军区司令部付参谋长，正军，陕北绥德人，1935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个子不高，一头白发。随和，健谈，幽默。我熟悉他是在1975年的初冬。那年，我从野战医院调入了兰州军区后勤部门诊部保健科，从事军区首长医疗保健工作。

 

　　会织毛衣的将军

 

　　一天，我和陈一兵医师去他家巡诊。我们上楼进了他的书房。看到他正在修收音机，这是一部南京无线电厂制造的两波段“熊猫”牌的收音机。他将拆了下来的零件摆了一桌子。我说：“首长！能量一下血压吗？”他说：“正忙呢！等会儿。”我才意识到；他想一鼓作气，赶快修好。我们不敢过多地打扰，就下了楼。和她的老伴拓庆凤阿姨聊了一会儿，就出了门。走在回去路上我对陈医生说：“首长能自己修收音机，厉害！”陈医生说：“马付参谋长能着呢，他还会织毛衣，而且是左、右手都会织，他的几个小孩子身上穿的有的是他织的，不但会织平针，还会织花针呢，听他女儿说，50年代初他赴朝鲜战场的前一天，连夜给即将出生的二儿子织了一件小毛衣”。他是我认识这么多首长里，少有的能工巧匠。”

 

　　一次，我们去家里，见他正看新华社的“大参考，他见我们来巡诊了，说：“坐一会吧！”我们坐下。陈医生边量着血压边问：“首长，近来身体还好吗？他说：“我没事，你们多关心些其他首长。”闲聊几句。我憋了很久的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他，这个时候问是否合适？他会不会生气？最后，还是卯足了劲说了出来：“首长，听说，您还会织毛衣？太厉害了。”他说：“有啥历害的，学会一门手艺，一辈子都忘不掉。1939年我在延安当兵时，生活很苦，敌人封锁，物资极度匮乏。蒋介石派国民党不断向陕甘宁边区周围增加兵力，加强军事封锁。直接包围陕甘宁边区，布置兵力，大军压境，企图困死红军，消灭红军。毛主席英明分析了当时严竣的形势，就提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整个陕甘边区、红军部队开展了大生产运动。全党号召，全军动员，全民响应；我们从羊身上剪下来的毛，洗净，用手揉，用自制的纺线车，纺线线，织袜子，织毛衣。互相学，互相教，谁会就当老师。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织毛衣的。”我们听了他讲的这番话后，心中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酷爱京剧的将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熟悉他，走进他，了解他。

 

　　好几个人问我：“首长喜欢你，你和他话多”“唉！医疗保健工作，就是为首长服务的。我在他们身边时间长了，知道多了，东家不扯西家，西家不问东家，这是一条纪律，还要了解每一首长的脾气嘛！”

 

　　还有一次，去他的家里巡诊时，他来回在家慢步走。我不知道他走的什么步子？像是模仿戏中的老生的八字滑步，嘴里哼着梅派代表曲目“霸王别姬”，很投入。当年的力拔山，气盖世情景……还有西皮二簧也会哼，着实让听的人如醉如痴，他自己也沉浸其中，真有点不可思议，这样的大的首长，还喜欢唱戏？学戏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碰到他的大女儿马艳林，她是西北民族大学的数学老师。我说：“首长很喜欢唱京剧吗？”她说：“你对爸爸观察的很细呀！他是梅兰芳忠实的戏迷。我家在南京时，我陪着父亲、母亲在军事学院大礼堂观看梅兰芳的‘贵妃醉酒’，从那以后，就喜爱上了京剧，亨起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一唱忘乎所以，激动的和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我说：“我发现了，散步不像散步，踱步不像踱步，怎么学起滑步了”她说：“就是，你连我爸爸这个秘密都知道了。”我称赞说：“敬佩！十足的国粹迷呀！品味极佳”。从此，我和马良盛将军的女儿成了好朋友

 

　　家里来的陌生人

 

　　马良盛将军离休安置在西安小南门干体所。我也是西安人，我去西安时到干休所看望过齐涛付参谋长和马良盛付参谋长。

 

　　在小南门干休所，马付参谋长有一件趣事广为流传。干休所里的李医生对我说：“马老，人特好！没脾气，大人、小孩都喜欢他，这里还有一个上厕所的故事呢。你去问问他女儿吧。”于是，马艳林教授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天，家里进来两个陌生人，我警惕问他们：“你们找谁呀？”那个人说：“谁也不找，找厕所”。当时我和妈妈全楞了，真是哭笑不得。找厕所？找到家里了。我对爸爸说：“爸爸，您认识他们吗？”“不认识，这俩人满大街地到处找厕所。问到我，我又不知公厕在那里？咱家有卫生间，就把他们领来了。父亲一辈子都是助人为乐的老好人"。我说：“我非常敬重你的父亲――马良盛将军，每当我想起在他身边工作的情景，无不让人追思将军的高风亮节。”

 

　　我深切怀念这位为共和国奋斗过的革命前辈。



作者简介：



　　刘恺，男，1952年3月生，陕西华县人。中共党员，大专。知青，工人，牙医，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原兰州军区机关门诊部退休，二次荣立三等功，曾被兰州军区评为“优秀退休干部”。曾受聘于省民政厅“转变作风改善环境建设年”活动，任监督员。爱好文学，喜欢文字带来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