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总用些概念将中国置于拷问中心
日前,一些外媒把中国遭遇“明斯基时刻”当作热门话题,中国境内也有学者跟着引用。先有“中国威胁论”“中国责任论”,后来又有“中国搭便车论”,随后是“中等收入陷阱论”“刘易斯拐点论”,还有更为具象的“楼市崩溃论”“养老金亏空论”等,各种概念林林总总、一茬又一茬,其实主题没有变,中国总被置于拷问的中心。
与此相映照的是,中国取得的一系列经济成功,无论是当年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多轮国有企业改革,还是颇具现代市场意味的汇率利率改革、银行股份制改革、资本市场改革,以及新近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一带一路”倡议等等,很少被冠以一个新概念流行开来。依我看,前述中国经济成功的事实至少可以生成“小岗村经验”“中国式银行”“有管理汇率体系”“中国股市试验”“亚投行时刻”等概念,为全球经济增添鲜活的理论成果,丰富全球治理的理论框架。
但是舆论总是有惯性的,舆论的掌控者也是有惯性的。中国自鸦片战争起,挨打一百余年。即使在新中国成立后,外部的歧视和挤压也一直没有停歇。改革开放开辟了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治理的新局面,但“中国经验”在西方舆论传播体系里长期处于“边缘地位”,讲中国故事、传中国声音已经成为一项重大课题。
笔者认为,不断涌现出来的各种危机概念,体现了西方经济学界对全球经济新问题的思考,本身值得尊重和重视。但同时,西方媒体对这些概念的强势推销功夫也值得重视和反思。毕竟,世界是多元的,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中国、印度、东盟、南美等国家和区域的发展已使世界格局发生重大改变,西方媒体如果一味固守传统思维,自负地认为危机源统统来自外部,只有美欧可以左右地球,就只能编织出“失真的舆论画卷”。它们这样做,将失去越来越多的信任。
用“明斯基时刻”套中国是削足适履
具体到“明斯基时刻”,这个概念是以美国经济学家海曼·明斯基的名字命名,指濒临金融危机引爆、资产价值崩溃的时刻。明斯基及其思想因2008年金融危机而名噪西方学界,其逻辑关系大致可以概括为:投资波动是经济波动的主要来源,而其微观基础便是金融不稳定性,即借款人和贷款人的风险波动。这个说法有一定参考价值,但也谈不上有多么高深的内涵。因为对任何一个经济体来说,债务风险都是客观存在的;风险会不会像暴风雨一样来临,其实是由经济体系、社会风气、人民心态的叠加成效来决定的。美国社会那么寅吃卯粮,人们那么无节制消费和浪费,金融寡头那么翻云覆雨,危机不来反而是奇怪的。
按照公开统计数据计算,2015年中央和地方债务余额约为26.2万亿元,除以当年GDP总额,总负债率是38.7%,不算很高。但地方政府负债率达到23.6%,属于偏高区域。还有人估算地方政府的债务率超过100%。2015年8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报告称,2014年末中国实体部门(不含金融机构)的债务规模为138.33万亿元,实体部门杠杆率为217.3%。尽管这些数据的口径有些区别,但都反映出中国地方债务水平偏高和企业债务负担偏重的现实;但另一方面,中央政府债务率很低,居民债务率很低,大有调节余地。2016年,中国政府鲜明地提出并扎实地落实“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的政策,高度重视低效债务、冗余债务、风险债务问题,也采取积极措施弥补短板,释放改革红利。
所以,拿“明斯基时刻”来套中国的经济现实,虽然在有些人眼里很像那么回事,但其实是刻舟求剑、削足适履。虽然中国存在“债务风险点”,但不具备“严重债务风潮基础”。
看问题要借鉴国际经验更须注重本国实际
笔者认为,考察中国政府和企业的负债率、杠杆率问题,既要看国际上的一般经验,也要看本国具体实际;就国内不同地区、不同行业来说,也有很多不同的情形。负债压力大不大,杠杆率高不高,关键还是看使用的效率如何。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是重大问题。
截至目前,我国直接融资占社会融资总规模的比重仅为13.9%,这一数据与发达国家相比差距甚远,如美国,2015年直接融资规模占比超过80%。中国完全可以通过制度调整,扩大直接融资的比重,降低实体经济的债务负担。与美欧相比,中国金融市场不是发展过剩,而是一个突出短板。这是我们分析形势的基本背景。
现在西方经济学界和媒体经常炒作一些自认为不错的概念,来描述中国经济,好像中国经济不是要陷入这个拐点,就是要遭遇那个陷阱。看到中国经济数据差,就担心不刺激;看到中国经济数据好,又担心不改革。中国也有经济学家附和这种说法。其实,中国的发展逻辑远非这么简单,更非这么“做作”。中国经济发展有政治制度优势,有区域互补优势,有内部市场潜力,有技术升级空间,还有国际合作需求,但需要加强法治化和深度市场化。这才是中国经济的真实“性状”。
依我看,持续改革的中国既不可能遭遇“中等收入陷阱”,也不可能遭遇所谓的“明斯基时刻”,而是要踩牢“中等收入平台”,迎来“小康突围时刻”。(作者是证券日报常务副总编辑,中国证监会专家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