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趋利避害的策略,“我是农民的儿子”式忏悔是失败的。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忏悔就要动真情、说真话,以期给那些“大梦不醒”的人敲响警钟。
日前,媒体梳理发现,近年来至少有53名落马官员进行过公开忏悔。在讲述时,有14人以“我是农民的儿子”开头,总结自己从一个贫苦出身的孩子到当官后腐化的堕落过程。其中包括:原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原四川省宜宾市副市长陈光礼等。
“范式化生存”是一种官场亚文化,蕴藏于一切政治仪式中。流风所及,许多落马贪官在庭上或狱中的忏悔录,也是惊人之相似:以“我是农民的儿子”破题,以“悲惨的童年”起讲,以“奋进的青年”入手,最后以“贪腐的中年”束股,到此一篇“贪官忏悔八股文”大功告成。这些官员,在位时经常讲空话、大话、套话,到了身陷囹圄,还是死性不改,忏悔还是那一套语言逻辑,看不到一丝诚意。
“我是农民的儿子”的表述范本中,“农民”是一个重要的关键词,文本之隐喻是:“农民”等于“忠厚老实”“纯朴善良”等。由此导出二重语境:一、我也是忠厚老实、纯朴老实的;二、我没有特殊背景,能有一定成就全靠实力说话。其实,“农民”和“工人”等一样,只是一个中性词语,并没有预设什么道德标准与人格含量,将“农民”符号化、标签化,与俗话所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样,都是不得要领的“血统论”。
退一步说,就算你是“农民的儿子”,曾经“在山泉水清”,那又怎样?猴子一旦跳到了高处,红彤彤的屁股就露了出来,当贪婪这只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贪官早就忘本了,遑论出身?不久前落马的冀文林,每次回家,其父都叮嘱:咱不贪高,只要平平安安就行。更早前被判处死刑的许迈永也一样,其父亲经常提醒:如果当官,切记不要拿别人的东西,咱们家里不缺钱。父亲掷地有声的金玉良言都被贪官当作耳边风,“农民血统”又岂能帮你守住为人为官的底线?
法律公平有两个维度:同等情况同等对待,谓之水平公平;不同情况不同对待,称为垂直公平。官员一旦利用手中的公权力进行寻租,沦为腐败分子,受到法律惩处就是一种可能性结果。法律在处理腐败案件时,水平公平是主流,量刑有一个相对固定标准,以保障同等罪行受到同等惩罚。垂直公平有时也会考虑,譬如不同的认罪态度、退赃积极性、立功表现等。显然,出身并非垂直公平题中应有之义。
作为一种趋利避害的策略,“我是农民的儿子”式忏悔是失败的,非但没有起到减刑的正效益,还产生负效果,令人贻笑大方。现身说法,以儆效尤,落马贪官悔罪比死不改悔好。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忏悔就要动真情、说真话,以期给那些“大梦不醒”的人敲响警钟,再说空话、大话、假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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