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豹拥有一个彪悍的名字,这常常给那些与他未曾谋面的人以误解。其实,这个黑黑壮壮的男人心怀柔情,过去30多年,他把这份柔情都给了珍贵的野生动物——普氏野马。
普氏野马是地球上唯一存活的野生马种,原本栖息在蒙古国和我国新疆的准噶尔盆地。由于盗猎等原因,普氏野马一度在它的原生地消失。1985年起,我国先后从外国引进24匹普氏野马,在新疆建立野马繁殖研究中心,力图在野马原生地重建野生种群。
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工程师张彦豹对普氏野马进行野化训练(新华社记者侯昭康 摄)
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工程师张彦豹观看视频监控(新华社记者侯昭康 摄)
在成立35年的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身材魁梧的张彦豹坐在一张小小的沙发里,裤管下露出脚上红色的袜子,48岁的他正赶上本命年。
“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时就到这里了。”20世纪80年代,张彦豹进入中心工作,先是干电工、驾驶员,后来又当上野马饲养员。
野马的家乡准噶尔盆地,适宜普氏野马种群恢复,但那里对人类来说却非宜居之地,碱土地上甚至连树都很难成活。张彦豹有好几年都住在“地窝子”里,一连几天都吃不上肉。
科研人才不愿去那儿工作,单位下决心给这些留得住的工人提供了一次深造机会。1989年,张彦豹远赴云南一所高校学习动保专业,一向自称“差生”的他用2年时间就取得大专文凭,返回中心工作。
到2000年末,中心的野马总数已达到98匹。2001年,我国决定从中选出27匹普氏野马实施野放试验,野放地点选在野马曾经的家园、准噶尔盆地东缘的卡拉麦里山有蹄类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
张彦豹也跟着第一批野放野马开始了长达7年的野外观测。“在那片戈壁滩上,野马教给了我很多。”张彦豹说。
通常,小公马长到3岁时,会对母马产生强烈兴趣,这时,马群中的公马就会赶走小公马。但张彦豹却发现过一个反常案例,有个出生不久就失去母亲的小公马直到4岁才离群。
“因为它受到两个‘姐姐’的保护,每当公马要赶走它时,姐姐们便同公马拼死反抗,这匹小公马由于在马群生活的时间更久,身体一直很健康,后来还成功组建了自己的家族。”
最令张彦豹感动的是野马间的“友谊”。2001年冬,马群里一对常常结伴玩耍的马驹走丢了一匹。张彦豹和同事开着车在大戈壁上四处寻找。正当人们一筹莫展时,迷路小马的朋友、另一匹马驹突然脱离马群,张彦豹就开车跟着这匹行为反常的马驹,直到它走进一片红柳林。
“在那里,它的小伙伴正奄奄一息地卧在雪地中,我们这才发现,小驹子给我们带路呢,它要我们去救它的朋友。”说到这儿,眼泪在张彦豹眼眶里打着转。
跟野马在一起久了,张彦豹建立起一种朴素的价值观:“我从不觉得马比人低一等,人与动物都是平等的,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工程师张彦豹抚摸普氏野马(新华社记者侯昭康 摄)
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工程师张彦豹(右)饲喂普氏野马(新华社记者侯昭康 摄)
不过,这些有趣的野马故事都是7年荒野生存的精华。张彦豹说,他们居住的野放点没有人烟,一度连电都没有,吃水也要外运,在那儿工作主要是吃苦,没有浪漫。
令张彦豹感到苦恼的是,他的女儿并不喜欢听这些故事,因为野马抢走了她的爸爸。“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一个小小的私人幼儿园,缺少爸爸的陪伴。”张彦豹觉得对不起家人,几度产生离开的念头。
自普氏野马第一次野放成功后,野马保护工作愈发得到政府和社会各界的重视,中心的科研、生活条件也大幅改善。2008年,张彦豹从保护区返回中心工作,每周能回一趟40公里外的家。他说,最苦的日子早已过去,今天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用一生去做好一件事,让更多野马回归自然。”(记者张晓龙、路一凡、侯昭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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