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排队,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人们又在想方设法,想要消除生活中各种排队现象。
八九十年前,社会深刻变革,经政府强力推广,国人才学会了排队。从过去的推广,到今天想要消除,排队快纠结人们百年了。
不排队,会头破血流,甚至付出生命代价
“排队”这个词,《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一个挨一个顺次排列成行。”细究起来,所谓的“排队”其实包含有两层意思。
一种是有组织的排列成行,如“排队迎敌”、“排队相迎”.《官场现形记》:“各武官一齐到江边排队,鸣枪跪送。”清代小说《狐狸缘全传》:“二郎、哪咤来在高处一望,只见妖精一齐聚在那里排队呢。”
另一种“排队”,指的是人们在公众场合依先到先得的顺序排成一列,参与者并不属于特定的组织。这种“排队”的目的是为了更公平地分配资源,与前一种根本不同。
在古代,“排队”一词没有这个意思,古人也没有排队的意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的祖先素质特低,不懂得排队。而是因为古代公共生活远没有现在丰富,古人很少有排队的需要。
中国人的排队意识,是近代从西方引进的,距今还不到100年。近代以来,西式邮局、剧院、银行、交通等在中国逐渐产生,在这些公共场所,不排队根本玩不转。特别是在火车站,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由于无排队意识,当初国人在买火车票时吃尽了苦头。
梁实秋回忆自己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买火车票:“那时尚无排队的习惯,全凭体力挤进挤出。”有时候买票还是件要命的事:“买票的时候,气力稍微虚弱一点的人,就许有性命之虞。”
民国有一位火车乘客也曾感叹:“上了火车站,若使时间匆促了些,你想挤上去买一张票,至少要抱了头破血流的大决心,方能买得到。假使你是一个孕妇,或者抱了一个襁褓婴儿,除了求哪一位仗义的好汉代你买,别无他法。”
翻看民国报纸,火车站售票处确实有挤死人的事件发生。不排队,公共生活无法进行。因此,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不断有人提倡学习西方,树立排队的意识。
排队,社会深刻变革之后的新生活方式
1929年,大名鼎鼎的《生活》周刊曾发表了一篇文章,提倡国人树立“排队”的意识。文章写道:“‘Line up’为关于西方社会秩序中一种美谈,我国之人自海外归者常乐道之。”在这句话的后面,编辑加了句按语:“此二字似可译为‘排队',即人多之处,依先后排成一队,鱼贯而行,或立者等候。”
无独有偶,也是1929年,有人也在《生活》周刊发表文章,专门针对火车站买票拥挤的情况提出了建议。作者提出的解决措施也是“Line up”.他建议各个车站找一个巡警,站在售票窗口前,“指导买票人依来到的先后次序,逐个买票,轮流上前,英语所谓'Line up’”.
1934年,国民政府开始实行声势浩大的“新生活运动”.“排队”成为了政府重点推广的“新”规则之一。具体而言有三个指标:“车站买票要一个一个顺着走”、“上下车船一个一个顺着走”、“公共场合进进出出一个一个顺着走”.
当时的大小火车站、码头售票室门口,大都树立一块牌子,上写“买票要按着次序一个一个买”之类的字样。
通过政府提倡,舆论引导,一直到抗战时期,排队意识在中国已经基本普及。1944年,茅盾在《谈排队静候之类》中曾写道:“排队静候的习惯确是在这几年来养成功了。现在是买米,买盐,买电影票,戏票,轮渡售票处,差不多只要十人以上就会‘单行成列’起来。如果有人问我:七年来老百姓得到些什么?我会毫不迟疑地答道:排队静候就是一件。将来有谁要写一本例如‘抗战其中我民族之进步’一类的书,我以为这一项是不应当遗漏的。”
近代以来,中国面临着“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深刻变革。一些中国的旧传统与新生事物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
正如1918年李大钊在《新的!旧的!》中所说的那样:“中国人今日的生活,全是矛盾生活;中国今日的现象,全是矛盾现象。举国的人都在矛盾现象中讨生活,当然觉得不安,当然觉得不快。既是觉得不安、不快,当然要打破此矛盾生活的阶级,另外创造一种新生活,以寄顿吾人的身心,慰安吾人的灵性。”
排队正是中国人主动适应变化,“创造”出来的一种新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