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会1989年8月创办了一本杂志叫《民主》,如果寻根溯源,其前身是1945年由郑振铎创办的《民主》周刊。当年,民进的主要创始人马叙伦、周建人、许广平不仅担任着《民主》周刊的编委,而且还经常在《民主》周刊上发表文章,仅马叙伦一人一年时间在《民主》周刊就发表了56篇重要文章。
还有,民进成立后的第一个文件《对时局的宣言》也是在《民主》周刊首先发表的。这时的《民主》周刊,实际上已成为了民进早期开展民主斗争的喉舌。
郑振铎与《民主》周刊
抗日战争胜利后,大后方的文化人纷纷回到上海,并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开展了反内战、争民主、求团结的斗争。当时,抗战以前的进步刊物早被查封,急需要创办一些进步刊物。为了继承邹韬奋当年办《生活》周刊的光荣传统,徐伯昕商请郑振铎出马,主编重办一份周刊。刊物的刊头采用邹韬奋手迹,同时为了防止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以及便于登记,不用《生活》周刊的名称,而改用《民主》为周刊的刊名。
郑振铎义不容辞地挑起了重担。《民主》由郑振铎出面任主编,周建人、许广平、马叙伦、董秋斯、罗稷南为编委。一切筹备工作就绪后,于1945年9月间,由郑振铎同志出面,在鲁迅先生生前常去的一家酒店里,约请了一批上海文化界名人,正式宣布《民主》周刊即将出版的消息,并请到会朋友们提供稿件。
当时会场气氛非常热烈,大家一致表示支持。沈钧儒、沙千里、史良、闵刚侯四位名律师热忱同意担任周刊社的常年法律顾问。经过紧张的筹备工作,《民主》周刊在1945年10月13日出版了创刊号。
创刊号发表了郑振铎撰写的《发刊词》。《发刊词》坚定地表示要代表全体人民的利益,毫不含糊地为民主而斗争。创刊号上,还发表了他写的《走上民主政治的第一步》,指出在国民党军队接收了敌占区后,第一步就应该恢复人民的自由权,而不是戒严、搜查和压迫。
《民主》、《周报》,加上10月3日创刊的《文萃》周刊,时人称为三大民主刊物。10月20日,在《民主》、《周报》、《文汇报》、《建国日报》等报刊上,同时发表了由郑振铎领头共24人签署的《上海文艺界复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书》,表达了久被隔绝、非常想念的心情和团结战斗的决心,并及时建议: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既已取得合法地位,现在只要省去“抗敌”二字(简称仍是“文协”),便可继续领导全国文艺界从事建国工作,名正言顺(后来,文协接受了这一提议)。
苏北解放区作家也写来了热情洋溢的慰问信。其中说:“我们简直不能想象,你们这几年是怎样坚持过来的。在暗无天日的暴敌统治之下,你们像一盏孤灯,独守在漫漫的长夜,不顾一切地面对生命的与生活的血淋淋的威胁,为民族为文化保持了崇高的气节与传统!”
此时的郑振铎一下子冲到了最前线。尤其是在国民党撕毁《双十协定》之后,郑振铎连续在《民主》周刊上发表政论《我们反对内战》、《我们的主张和态度》,指出:“目前最迫切的问题,莫过于制止‘内战'.”
《民主》周刊促民进成立
《周报》、《民主》以及其他一些杂志的主编和主要撰稿人经常聚会座谈,互通消息。他们每周在联华银行八仙桥分行(今西藏南路26号)的会议室聚会,分析时事,商讨出版事宜和斗争方式。与此同时,在王绍鏊周围也集结了一批上海工商界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陈巳生、谢仁冰、刘树梅、张纪元等,经常在谢仁冰家集会,商谈救国之道。
经谢仁冰引见,马叙伦与王绍鏊面晤,决定双方以后在一起集会座谈,地点在上海北京西路的广和居饭馆楼上。
马叙伦方面参加聚会的有郑振铎、傅雷、唐弢等;王绍鏊方面有林汉达、谢仁冰、张纪元等。以后范围逐渐扩大,许广平、周建人、赵朴初、徐伯昕、柯灵、梅达君、李平心、曹鸿翥、刘哲民、冯少山等先后加入,地点由广和居饭馆转移到八仙桥青年会礼堂。
他们不仅在一起座谈时局,而且在《周报》、《民主》、《文汇报》等新闻阵地联合发表文章。参加座谈会的同志,分别提议或写信给马叙伦和王绍鏊,希望成立永久性的组织,以便长期共同战斗。经过协商研究,双方一致同意成立一个以促进民主政治的实现为宗旨的政治组织,取名为“中国民主促进会”.12月30日,中国民主促进会在上海宣告成立。
从1945年10月至1946年10月期间,马叙伦在《民主》发表过56篇重要文章,如:《走上民主的路吧》、《写在政治协商会议开幕以前》、《对政治协商会议建议书》、《蒋先生要听这样的话》、《上海各界呼吁和平》、《玩手段和诚意》、《民主是封禁不了的》等等。
《民主》周刊配合民主运动
1945年8月,毛泽东、周恩来同志由延安飞到重庆,同国民党政府进行谈判,谈了40多天。这一伟大行动,不仅鼓舞了全国人民,而且震动了世界。《民主》周刊配合中国共产党制止内战、实现和平的斗争,在《创刊词》中公开声明:要求联合全国人民,缔造强大、自由、民主的新中国。《民主》周刊还在第二期刊登了毛主席在延安登上飞机的照片。
为了揭露蒋介石的反动统治,周刊配合民主运动的发展,刊登了大量有针对性的文章和报导。
1946年2月10日,重庆发生了校场口事件。郭沫若、李公朴、马寅初、施复亮等民主斗士和新闻记者60多人被打伤,造成了举国瞩目的“陪都”血案。郑振铎、马叙伦、周建人在《民主》第十八期分别发表了《民权到底有保障没有?》、《重庆有我们的中央政府吗?》、《惩办暴徒与防止法西斯卷土重来》等文章,指出“陪都血案”的制造者就是国民党当局,对其假和平的阴谋,揭露得淋漓尽致。
1946年4月,发生了“南通惨案”.《国民日报》记者孙天平被国民党特务残害,第二天被发现尸体浮在江边,形状极惨。《民主》第二十六期,以醒目标题,发表了《南通血案抗议》一文,指出“这是地狱里的新闻”决非“来自人间”,国民党统治区是人间地狱已经昭然若揭。
1946年6月,上海市人民代表马叙伦、蒉延芳、雷洁琼、盛丕华、包达三、张纲伯、阎宝航、吴耀宗、陈震中等到南京请愿,要求停止内战。车到下关,请愿代表被暴徒层层围困殴打,马叙伦、雷洁琼、阎宝航等受重伤,这就是有名的“六·二三下关事件”.
事件发生后,《民主》第三十七期出了专刊,郑振铎、周建人、罗稷南、许广平分别写了《悲愤的抗议》、《抗议暴徒殴打我们的代表》、《抗议南京暴行》、《为下关遭难代表向美国人进言》等文章,要求惩办凶手,揭露蒋介石的法西斯统治日甚一日;并警告美帝国主义者,赶快放下“援助”的屠刀。文章慷慨激昂,至今看来,浩然正气犹磅礴于纸上。
“下关事件”的血迹未干,“李、闻事件”接着发生。着名的学者、民主斗士李公朴、闻一多,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国民党军统特务屠杀在昆明。
为悼念李公朴、闻一多两位先生,《民主》第四十期约请茅盾、郭沫若、叶圣陶写了《对死者的安慰和纪念》等文章,指出“打是恶劣的手段,暗杀是更进一步的卑鄙作风”,明确指出国民党是谋杀犯。他们大义凛然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为争取民主与和平而呼号的人士,也没有一个怕死的”,表示了“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决心。
1946年秋,国民党假谈真打,马叙伦针对国民党的骗局,在《民主》第五十期发表了《拖垮了国家,骗惯了人民》一文,说国民党违反政协(旧政协)协议的丑行,实为“滑天下之大稽!”文章继续写道,国民党搞一党专政,却“还要共产党开送’国大‘代表名单”,“骗得鱼儿上钩”,“就是可以向人民作一个交代,表示了我是容纳异党的”,“这样一举两得,一面骗共产党,一面骗人民”,这样“国家被拖垮了”.
因周刊对国民党撕毁“双十协定”、宣布召开伪国大的倒行逆施进行抨击,被“明令查禁”,第五十期在发行中被抢走3700多份。但是,这个16开本、每期18页的阴文套色的刊物,已在上海人民心中扎下了根,国民党不让发行,报贩却非常支持《民主》周刊,编辑冒着风险,出版了五十一、五十二期合刊。出版后送往报摊,上海市警察局出动大批警察到各报摊没收,有的报贩受警告,有的被捕,报贩同业公会也收到不许贩卖的禁令。
在这种严重打击下,编委会作出决定,把五十三、五十四期合刊,作为“休刊号”出版。编者和作者以愤怒和沉痛的心情,精心编写了《我们的抗议》,刊载了郑振铎、马叙伦、叶圣陶、郑森禹、吴晗、柳亚子、田汉、艾寒松、罗稷南、许杰、余审之、周建人等同志的怒吼,对国民党查禁该刊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向人民作了交代,郑重声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警告国民党当局,杀死了一个《民主》,“但是民主的潮流,却是没有人有用回天的力量所能压抑得住的”……
1946年10月30日,《民主》周刊被国民党政府勒令停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