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兰州10月11日电题:花开敦煌——穿越时空的敦煌艺术对谈
新华社记者张玉洁
时隔72年,常书鸿、常沙娜父女的敦煌艺术作品再度集结。正在甘肃省敦煌市举办的《花开敦煌》展览上,观众流连精美画作,在穿越时空的艺术对谈中,感受着两代留洋艺术家毕生致力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保护与创新的情怀。
常书鸿在法国创作的油画《画家家庭》(复制品)。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常书鸿是中国著名油画家。1927年起,他赴法留学9年,作品被法国国家博物馆、蓬皮杜艺术中心等机构收藏。本次展览的《画家家庭》,是常书鸿在法国创作的全家福自画像。画中,常书鸿西式装扮、文质彬彬,妻子身着花色旗袍,怀中女儿常沙娜笑语嫣然。
常书鸿创作的油画《敦煌农民》。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常书鸿在法国创作的画作《D夫人像》(复制品)。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看这幅油画,可以感受到常书鸿一家在法国富足的生活。”《花开敦煌》策展专员曾皓暐说,“1947年创作的《敦煌农民》,画风就大不同了,很苍凉。”
转变来自1935年塞纳河畔的一瞥。常书鸿在书摊偶然翻看《敦煌石窟图录》,千年前的敦煌画作深深打动了这位擅长油画的艺术家。少有考虑透视,中国传统绘画仅靠充满想象力的线条就创造出绝佳画作。
常书鸿创作的油画《走向莫高窟》(复制品)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常书鸿从此心念于此,终于在1943年抵达大漠敦煌。次年,莫高窟的第一个保护机构“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在疮痍之上建起,常书鸿任所长。
那时敦煌十分贫苦,已废弃百年的莫高窟更甚。天旱风沙卷,住土房,喝碱水。要想吃上新鲜菜,就得放下画笔、拿起锄头自力更生。
但在常书鸿眼里,全是古代画工创造的斑斓世界。这座始建于公元366年的佛教洞窟,保留下了4世纪至14世纪共计4.5万平方米的精美壁画,青绿山水,飘舞飞天,美不胜收。他醉心艺术世界,临摹下了唐代画作《张议潮统军出行图》等作品。
“当时众多洞窟已被流沙掩埋,要想进窟临摹就得爬‘蜈蚣梯’。”曾皓暐指着一张照片说,照片上,常书鸿踩着高梯,向洞窟攀爬。
常书鸿临摹的敦煌壁画《化城喻品》。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常书鸿短暂离开敦煌,不少人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一年后,常书鸿带着他动员来的一批年轻艺术家回到了敦煌。
“常先生把自己一生献给了敦煌,成为敦煌的守护神。没有坚守的品质,怎么能在艰苦条件下让机构逐渐壮大?”敦煌研究院院长王旭东说。
1946年,常书鸿与15岁的女儿常沙娜在兰州联合举办莫高窟临摹作品展,引发媒体关注。《花开敦煌》是72年后父女作品再度合展。而这时,常沙娜已经87岁了。
常沙娜生于法国,“沙娜”二字取自里昂索恩河的音译。她曾留学美国攻读绘画,回国后在清华大学等校任教,并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院长十余年。
与父亲“守护者”身份不同,常沙娜是敦煌艺术的“解密人”。对敦煌艺术的创新性转化是她毕生的追求。
常沙娜16岁时临摹的敦煌壁画《吐蕃普赞礼佛图》。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常沙娜10多岁时临摹的《五百强盗成佛图》。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展览展示了多幅常沙娜少年时期的壁画临摹作品。在十多岁小女孩的画笔下,《五百强盗成佛图》等敦煌壁画名作清新生动。“我也很‘洋’过,但最后还是靠在敦煌练成的‘童子功’来创新,把敦煌图案与现代工艺结合发展。”常沙娜说。
上世纪50年代,常沙娜在参与人民大会堂、民族文化宫等设计时,就从敦煌壁画中汲取了凿井、华盖等古代艺术的营养。此后,她持续进行敦煌图案研究,聚焦一朵花、一条线、一段纹,庞杂的敦煌在微观处绽放华彩。
《敦煌历代服饰图案》手稿,红色笔记为常书鸿修改痕迹。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常沙娜从敦煌壁画供养人服饰上选取的花朵纹样。新华社记者张玉洁摄
1986年出版的《敦煌历代服饰图案》,是常沙娜敦煌图案研究的精华,也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研究敦煌服饰艺术的著作。展览展出的书籍手稿上,满是常书鸿用红笔留下的圈圈点点。常沙娜在扉页写道:“珍贵的原稿,有着爸爸亲笔修改的笔迹。”
时至今日,这位满头华发的老人,仍孜孜不倦地从事着敦煌艺术再创造,让沉寂在敦煌壁画中的服饰焕然新生。“创新是对的。但创新有一个基础,就是必须尊重原作,把历代不同品种、不同特色的作品稳稳当当地弄明白。”
常沙娜说,父亲深受西方艺术熏陶,但当得知敦煌莫高窟后便心生崇敬,下了艰难的功夫学习、保护敦煌。今天的艺术家仍需好好学习民族的东西,了解莫高窟这座一千多年承前启后的艺术长廊,让有中国特色的设计走得更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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