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研究员，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国家研究员徐翔

 

　　2018年的中国经济在国内外诸多经济事件和政策调整中走出了“良好开局-风险积聚-震荡企稳”的基本走势。“贸易战”、“去杠杆”和“消费降级”是今年中国经济的关键词。年底将至，虽然刚刚公布的十月金融数据增添了一丝今冬的凉意，但是通过对于宏观经济全局的考察，我们可以在几个关键指标上看到金融筑底、经济企稳的初步迹象。笔者认为，从目前的整体经济形势看来，即使在11月下旬和12月不采取新的经济刺激政策，中国经济也能在2018年完成年初指定的增长目标。展望2019年，调整中国经济的两个关键抓手是居民消费和贸易转型，未来一段时间中国经济观察者们应重点关注与此二者相关的经济数据变化。

 

　　1.正确认识金融数据下行

 

　　11月12日，央行公布了我国今年前十个月的主要金融数据。其中，社会融资规模（增量）从9月的2.2万亿下降到10月的7300亿；新增人民币贷款从1.38万亿下降到6800亿左右；M2增速更是从1-9月的8.4%下降到8%。以上几项数据的下滑都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市场预期。

 

　　金融数据下滑的内在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从经济周期的角度，10月份的金融数据向来走势偏弱，季节性影响十分显著。其次，目前我国金融体系正在经历从高度依赖信贷融资向直接融资发挥重要作用的关键转变。此轮基础设施建设大多依靠地方债融资的事实，以及发改委对于市场化债转股的支持就是很好的例证。当然，经济总体增速下行带来的信贷压力依然存在，从间接融资向直接融资的转变也非一朝一夕，我国金融数据的整体恢复仍需时日。

 

　　2.经济企稳的几个关键信号

 

　　从经济总体上看，虽然仍然存在下行压力，但目前我国经济已经出现了几个比较明确的转好信号。

 

　　第一个信号是股票市场的基本悲观情绪的日益释放。虽然我国股市仍受国际资本市场的深度影响，美股波动对于A股行情的向下拉动仍然存在。但是伴随着近期的一系列政策利好，尤其是对于民营经济的明确支持，我国股票市场的正向动能已经开始积聚。

 

　　第二个积极信号是固定资产投资的逐步企稳。今年10月我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相对9月上升0.3%，其中基础设施建设增速也从9月的低点开始回升。有理由相信，随着前一轮基础设施、重大项目建设融资的逐步完成，我国固定资产投资数据有望继续回升。

 

　　第三个信号是中美贸易争端有望显著缓解。本月晚些时候G20峰会后习近平主席和特朗普总统将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会面商讨贸易等问题，通过这次开诚布公的对话有望形成化解贸易争端的初步共识，对于稳定外需避免中美之间全面的贸易、经济和金融冲突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3.展望2019：下行压力和政策应对

 

　　2019年的中国经济将注定在颠簸中前行。除了已经出现初步企稳迹象的固定资产投资之外，中国经济还面临比较大的下行压力，对于金融体系的改革也亟需进一步加强。笔者认为，明年中国经济应着重化解两个方面的风险。

 

　　第一个值得关注的风险点是居民部门的关键变化。07-08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我国的居民储蓄率已经开始持续下降，居民消费从2011年开始增长但是增速不及预期，今年对于消费是否降级的讨论更是反映了大众对于当前经济形势的担忧。与此同时，占我国居民财富接近75%的住房也面临房地产市场降温的潜在冲击。为了维持稳定的经济增长，宏观调控政策如收入分配和金融市场政策的重点应放在增加居民财富、促进居民实现消费升级上。

 

　　第二个值得关注的风险是中美贸易争端恐出现多次反复。美国总统特朗普虽在近期的演讲和报道中表现了对于消除中美贸易争端、停止加征关税的期许和愿景，但是其对于中美贸易的态度完全可能在任何时候出现翻转，其实际决策完全取决于他对于美国本土政治氛围和大众支持度的有偏看法。副总统彭斯近期一系列鼓吹“中国威胁论”的演讲和声明更是应该得到足够重视。对于中美贸易争端，无论是我国政府还是大众，都应该为中美贸易谈判过程前后可能出现的反复做好充足准备，坚持“以我为主”，把重点放在扩大内需、实现高质量增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