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分类,疗城市之伤——西安推行“互联网+生活垃圾分类”试点调查
“普遍推行垃圾分类制度,关系13亿多人生活环境改善,关系垃圾能不能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处理。”12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上要求,努力提高垃圾分类制度覆盖范围。垃圾是放错的资源,一定程度上,垃圾分类体系建立的严重迟滞,直接导致了居民垃圾分类习惯培养十分艰难。
“过去垃圾一锅端,扔了也就扔了。现在只要把这些废纸、空瓶子做个简单的分类,装好的垃圾袋上贴自己的二维码,再放到小区门口的垃圾箱里就能有积分,用积分还能换日化用品,真是没想到。”家住西安浐灞半岛A6区12号楼13层的朱珞芳一边说着,一边把打包好的已经分类的垃圾投进小区的可回收物箱内。
谈起浐灞生态区这种“互联网+生活垃圾分类”的新模式,朱珞芳深感这是一个过程,浐灞里的很多居民都在慢慢适应,也在一点点改变。“垃圾是放错的资源”,一定程度上,垃圾分类体系建立的严重迟滞,直接导致了居民垃圾分类习惯培养十分艰难。
垃圾革命,你不曾知道
12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四次会议上指出,普遍推行垃圾分类制度,关系13亿多人生活环境改善,关系垃圾能不能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处理。要加快建立分类投放、分类收集、分类运输、分类处理的垃圾处理系统,形成以法治为基础、政府推动、全民参与、城乡统筹、因地制宜的垃圾分类制度,努力提高垃圾分类制度覆盖范围。
垃圾分类、冬季取暖等事情都是关系广大人民群众生活的大事。未来学家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曾预言:“继农业革命、工业革命、计算机革命之后,影响人类生存发展的又一次浪潮,将是世纪之交时要出现的垃圾革命。”
早在2014年,西安市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数量就达8600吨,“如今,西安每天8000吨到9000吨的填埋量,按照这样的速度,2019年年底,西安市的垃圾将无处可去。”西安世园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项目经理杨灿说。更为急迫的是,西安市目前仍没有完善的垃圾分类处理体系,末端的垃圾焚烧厂、处理场选址建设也困难重重,面对生活垃圾、固体废弃物的威胁,政府和百姓同样感到压力巨大。
在西安市建东街的生活垃圾压缩站,纸屑、塑料、餐厨垃圾、发泡饭盒等等,都被压缩后直接运往白鹿塬上的江村沟垃圾填埋场。“虽然这里能看到有工作人员冲洗,可依然蚊虫飞绕,气味冲鼻。”西安市民白若琳说。据了解,西安市唯一的江村沟垃圾填埋场是1994年建设的,原来预计用50年。运行20年时,就已经有了2000万立方米的垃圾堆体。“很快饱和的填埋场”与“耗时10年才能培养起来的垃圾分类习惯”,使得西安市的“垃圾困局”日益加剧。
类似的问题不仅在西安出现,中国的很多地区都面临上述窘境。同时,中国的垃圾分类一直面临本土化难题,杨灿解释道,中国垃圾有机物含量大,尤其中国菜中汤汤水水的厨余垃圾占垃圾总量的2/3,其中的有机物会使其变臭,而且会污染垃圾中的可回收物。
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生活环境还是短板。城市病、雾霾天等近些年频发的城市问题,对城市的健康发展造成了潜在威胁。推行垃圾分类工作,借鉴国外先进技术经验,紧急建设行之有效的垃圾分类处理体系,也许能让西安乃至中国补上垃圾处理这一课。
让垃圾减量,为城市减负
“8个社区,6300户家庭注册参与,占社区家庭总数的60%。共收集可回收物50吨,约折合减少砍伐20年树龄树木870余棵,减少原油消耗590桶,减少二氧化碳排放800吨。”这是西安浐灞生态区生活垃圾分类试点项目的最新数据。
在浐灞生态区垃圾回收试点项目已经覆盖到的小区里,不同垃圾的回收由不同的垃圾箱来完成,主要是有害垃圾收集箱、可回收物箱。“废弃剂类层、废弃固态层,报纸、杂志、塑料瓶、金属厨具”等都明确标注在各自不同类别垃圾箱体的侧面。居民投放可回收垃圾时,只需要放入垃圾口,转动右手边的轮盘,垃圾自动掉入垃圾桶中,至此,居民的初步分类工作就完成了。杨灿介绍,这些可回收物箱中的垃圾居民都贴有倾倒垃圾家庭的二维码,每天会有工作人员开箱、装车,运送到浐灞生态区牛寺村的垃圾分拣中心,进行人工二次开袋,检验垃圾成分,辨别是否有可回收与其他垃圾、有毒有害垃圾混装,根据检验结果扫描垃圾袋上的二维码,为用户积分。最后,经过二次开袋后的垃圾按类型运送到西安市供销体系下的企业,进行资源再利用。
瑞典SWECO环保公司曾经的调查指出,西安市每年可回收垃圾总量达450万吨,包含12万吨黑色金属、16万吨有色金属等,价值100亿元。上世纪60年代,瑞典也曾矗立着密密麻麻的燃油锅炉,空气污染十分严重,就在30多年前,瑞典的垃圾60%以上依然采取填埋的方式。而垃圾发电、供暖普及后,瑞典城市中浓烟滚滚的问题一去不返,垃圾已经成为可贵的资源,甚至有环保公司发掘旧有的垃圾填埋场,以期获取利润。如今在瑞典,100公斤的生活垃圾经各级利用处理后,最终的填埋量仅有1公斤。
早在2012年底,西安市政府就与全球垃圾分类利用处理最成功的国家瑞典达成一致,先行在浐灞生态区进行垃圾分类系统的试点工作,积极推进城市治理。2013年,西安浐灞生态区就开始和瑞典于默奥市展开垃圾分类收集利用技术的合作。“互联网+生活垃圾分类”的新模式在2016年4月27日正式启动,打通线上与线下的传统回收渠道,提倡居民垃圾分类,截至2016年年底累计回收的可回收物就为西安减少了近50吨填埋量。
“垃圾分类并不难,平时细发点儿,自己多走几步路投到指定垃圾桶就行。这不,23日我被评为‘社区环保之星’了。”朱珞芳说,“资源利用最大化对于社会的意义更大,每个人都应这样。”
形成体系,任重而道远
“两年前我和老伴去国外旅游,看见人家国外的人扔垃圾都是分类扔的,很受触动,回来也想这样做。可扔到楼下的垃圾都被混在一起清理,身边也没人提分类这事。”浐灞半岛的居民张玉子在半年多前还有这样的无奈。而现在,有了垃圾分类项目,孙子看完的旧杂志,家里的旧报纸,洗衣液的空瓶子都能被回收再利用。张玉子虽已70岁,但积极性和参与度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家庭账户上已经累计509分。参加现场垃圾分类的志愿者谢静霄说,8个月的时间她看到社区居民对垃圾的分类越来越细致、专业。社区老年人居多,注册账号、贴二维码他们都不觉得麻烦,每次现场活动都拎着叠放整齐的大纸箱来,很让人感动。
16年前,北京、上海、南京、杭州、桂林、广州、深圳、厦门被确定为全国第一批垃圾分类处理试点城市,可当下效果不尽如人意。从世纪之交开始的垃圾分类,有倡议、有试点,为何进展迟缓?
一直以来,很多地方将垃圾分类简单等同于设置一个写着“可回收”“不可回收”的垃圾桶,一方面市民不清楚哪些是可回收物?哪些是不可回收物?一旦标准模糊,公众便会手足无措。“另一方面,有的地方道路上的垃圾桶虽然有标示可回收、不可回收,但市民都知道,分开投,还是要被混同运走。前端垃圾分类,末端一团糟,管理不得当。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建立分类处理的末端,才能为前端分类制造基本条件。”杨灿说。
末端决定前端,参与垃圾分类试点项目的工作人员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目前,由西安世园物业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具体实施的浐灞生态区生活垃圾分类试点项目,将垃圾分为可回收、有毒有害、其余垃圾。然而,占很大比例的厨余垃圾只能被列在“其余垃圾”中。这一点,杨灿也表示很遗憾,“厨余垃圾中大量的油渍对垃圾焚烧温度有很高的要求,只有炉内温度达到1100℃~1300℃以上,有害物质才能充分裂解,不产生污染大气的废气,但现在还没有条件对厨余垃圾进行单独处理。”杨灿说,“巴西有‘垃圾换食品’的计划,深圳有生态农场,都把厨余垃圾变废为宝。目前,西安市还没有建成专门处理厨余垃圾的处理场。”
今日的中国是生产大国,但生产、消费、分解缺一不可,如何分解消化这些生产、消费之物,将其顺利归位,是当务之急。从瑞典、德国等地的经验也让人们有了更多启示。垃圾处理的“瑞典经验”,其技术创新部分主要是将35%的有机废物回收后变成沼气,将厨卫垃圾从和污水系统分离的特殊管道输送至沉淀池,进行分类处理。而“瑞典经验”的最精华部分并不在于高明的垃圾处理技术,而在于公民人人参与、分类彻底、行之有效的垃圾处理体系。